”
“你不知道……叶七和沈淡墨当年便互相看不顺眼,一直相安无事倒好,万一因为某件事较上劲,我怕到时候无法收场。”
沈淡墨打量着厅内的陈设,平静地说道:“我以为你的住处会充斥着山野田园气息,不曾想到会是这般雅致精巧的格局。”
裴越不由得瞪了她一眼,哼哼道:“本国公会因为那等小事烦恼?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青崖小筑,让她们乖乖地听我说话?”
沈淡墨却摇摇头,转头看向窗外道:“叶夫人,这金菊瞧着好看,可生于这雍容华贵的国公府里,未必及得上山野之间的闲情雅趣。”
林疏月也不再打趣,柔声道:“少爷放心便是,两位夫人通情达理,决计不会让少爷为难。”
谷蓁左右看看,灵动的眸子眨了眨。
青崖小筑,花厅外流水潺潺,金菊盛开。
“少爷,少爷,人家错了嘛。”林疏月连忙笑着求饶。
……
可现在哪里需要她担心?
既然心有所属,那么便无需徒生烦恼。
如果放在以前,叶七肯定会驳斥她的说辞,此刻却只是微微颔首道:“我对这些并无所求,皆由裴越一手布置。沈姑娘素有才情,又极擅诗词长赋,若能留下一纸墨宝,想来可以为这座青崖小筑增色不少。”
纵然因为他的存在,叶七和沈淡墨不会再像以往那般针尖对麦芒,可两个同样骄傲不逊须眉的女子,又怎会心甘情愿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?
“少爷不要急,慢慢想,这种事急不来的。”林疏月温婉地劝慰道。
但这次相会乃是叶七和谷蓁联名下了帖子,沈淡墨心情很复杂,一方面想不到对方的用词会那般温和柔顺,另一方面难免会有几分唏嘘。
叶七和谷蓁皆是家常服饰,并未刻意装扮,沈淡墨则身穿一袭素净长裙,发间钗饰极简。
她终于明白相公为何会苦恼。
裴越的内眷们春兰秋菊各擅胜场,要论起温柔体贴身姿婀娜,林疏月可谓是独得头筹。往常裴越来到这蕊香院,虽然不至于只想着床笫之事,但温存腻歪之举不胜枚举,从未如今天这般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,一门心思地想要复原出记忆中的纺纱机。
林疏月从未见过心中无所不能的少爷会有这样紧张的神态,便微笑道:“要不我去那边瞧瞧,若是真的起了争执,我便舍了脸面居中说和一下?”
裴越没有继续下去,可见他心事的确很重。
国公府虽宽敞,却也不至于广阔无垠,终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。
“好啊你,现在也学会顽皮了。”
厅中氛围祥和,并无裴越想象中的剑拔弩张。
在那一日与裴越互诉衷肠之后,她便打定主意不进这座国公府,至少在近几年不愿与裴越的内眷相见。虽说如今她不再是太史台阁左令辰的千金小姐,但沈默云三十年宦海生涯积攒下来的香火情,足以让她在不再次触怒天家的前提下生活得安稳喜乐。
沈淡墨轻笑道:“相较于裴越那几首佳句,我的诗词可拿不出手,更不适合挂在这座国公府里。”
叶七和沈淡墨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嫌隙一般,虽然谈不上如何亲热,但至少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友好。
裴越微闭双眼,淡然道:“疏月,我已经让人去查了,你再给我一点时间。不论林家是否有人活着,只要他还在京都之内,就算翻个底朝天我也会找出来。另外,西吴之战也在我的谋划中,不需要等待很多年,当初在灵州荥阳城里给你的承诺,我一定会做到。”
时至今日,她不再有和叶七争执的兴趣,但是也不愿生活在一处。
喜欢裴越不假,可这不意味着她就会变得没有任何底线。
厅中蓦然陷入沉寂。
谷蓁暗叹一声,无比苦恼地默默道:“相公,我该怎么办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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