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之处,挂满了鹅黄色杏衫的女子的画像。
画像似乎是出自一人之手,且都被保存的很好,没有发黄长霉。
他看这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,像是忽然回到了二十几年前,青葱年少时的模样,画中人坠入凡间,那年少慕艾的人儿正款款朝他走过来。
他年纪纵然最小,却比身为女子的夏晚吟高出去不少,一张稚嫩的少年脸,不高的出身,让他注定成为角落里的灰烬。
日日受辱,心生不甘,却无力反抗,是阿姐牵着他的手,用她瘦弱的身躯保护着他,给予他温暖和光。
只是,他见过光明,如何再能忍受黑暗。
少女柔软的手掌轻抚上他的脸,带着诱哄的意味,他缓缓抬睫,清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思慕,“阿姐。”
他抬手去碰,却在触到的那一瞬,画面破散。
过去到底是过去,他不再年轻,而阿姐也永远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。
暗牢内,皇帝掩面,卸下一切伪装,泣不成声。
淮南城乱,日月同辉祥瑞征兆后,便是一场大雨,雷云堆聚,紫色的闪电劈下,似乎天道都在为靖安侯夫妇鸣不平。
淮南城百姓皆悲恸痛哭,甚至不顾官兵阻拦,冒着大雨拼死为靖安侯夫妇游街相送,纵然他们的棺椁里只有他们生前穿过的衣服。
孟知宴他们像是人间蒸发,就连西祠门都全部销声匿迹,凝血渊顺势成为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。
而侯府的破败,一夜之间的家破人亡,府中小厮丫鬟都被朝廷斩杀,这着实引起了淮南百姓的公愤。
城中街道挤满了抗议的民众,甚至不惜和官兵发生冲突,也要为靖安侯一家讨回公道。
到了最后,只得武力镇压。
江轻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整宿整宿的做噩梦,不吃不喝挨了三天之后,靳长涯一脚踹开她的房门,强迫她进食。
江轻尘浑身虚脱,却还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拍开食物,“我不吃,你出去!”
靳长涯又心疼又气愤,“你是准备把自己饿死不成?逝者已逝,那不是你的错!”
“怎么不是我的错!”江轻尘眼睛通红的看着他,“是我的错,是我自以为是,是我害死了他们,我这样做,跟靳北辰他们有什么两样。”
男人倾身下来,将她抱在怀中,颤声道:“不是,不是你的错,轻尘,别这样对自己,你这样,让我很害怕。”
江轻尘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,她埋在他的怀里,悲痛欲绝,“靳长涯,我重活一世是为了复仇,让那些在上辈子害我的人付出代价,可最后,太多太多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死,我不明白,不理解,既然上天怜悯,让我重活一世,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残忍。”
她这一番相当于胡言乱语的话让靳长涯更加心疼的抱紧了她,“不是你的错,一切后果本宫承担,江轻尘,你给本宫振作起来,听到了么?”
她死死的拽着靳长涯的衣袖,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。
没有人能知道她的痛苦和自责,知道她经历了多少事情才换得重生的机会,她无比珍惜,也明白这辈子不能只有复仇,亲情、友情、爱情,谁不渴望?
可到头来,依旧是竹篮打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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