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一根稻草、亦是心魔。一叶障目,他便是紧紧抓着这根稻草,一步错,步步错。
先帝要为燕王铺路,他便干净利落,截他的路。
不能生育,他便利用吴汲对皇后的真心,利用皇后膝下无子、后位不稳的恐惧。
那一夜的事,他其实从头到尾都知道。
甚至吴汲喝下去的那壶酒,都是他亲自选的——醉天涯。
一梦南柯,笑醉天涯。
曾经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取走他手里的药碗,背着太医让他尝了一口。
那是他这辈子喝过的第一口、也是唯一一口酒。
醇烈的滋味在舌尖喉头化开,他觉得整个人都热起来。胸腔里的那颗心,也因此肆意地跳动。
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活着的感觉,原该是这样。
可身陷囹圄,枷锁沉沉地压下来,那双曾经仰望星空的眼睛,终于还是落到了脚下的一隅。
他不知道从哪一步起,自己就开始走了岔路。
只记得一步一步走下来,再回头看,过往种种竟全都不见了。
他站在一方暗夜围拢的孤岛,看不见过去,也望不见未来。
佛龛前面的白旃檀,窸窸窣窣地烧着。佛堂里的菩萨低眉,用一对隐隐然的愁眉看他,衣带裙裾都奔然。
仿佛他所立之处,便是人世的悬崖。那双硕大的裸足,已行过了数生数劫。
空阔的佛堂里,徽帝忽然笑起来。
他看向垂眸静坐的顾荇之,声音里染上几分释然。
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”他说:“朕记得小时候看到这句话,曾问过太傅: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,坏人只要不再做坏事,就可以像好人一样,登极乐?太傅说是。”
“可是朕一直不明白啊……若是坏人只需要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,那好人一辈子行善的意义又在哪里呢?这是不是不公平呢?”
躺下的人抬头,于青烟细聚之中与他对视。
“皇上说错了。”
掷地有声的一句,想在耳畔如金石相击。
顾荇之看着徽帝,不避不闪,一字一句地道:“行至今日,皇上还不明白么?”
“陈相曾经告诉我,放下的难,难在于屠刀一起,便由不得自己。如若还能放下,于他而言便就是最大的善。”
所以,即便是知道自己可能有去无回,陈相也依然给了徽帝最后一次机会。
同样身处黑暗之中,总有人愿意抬头,愿意相信那微乎其微的,善的可能。
“可是你辜负了他们。”顾荇之淡淡地道,取来面前那张北伐军旗,展开在徽帝面前。
上面什么都没有,只在中间留着一个“死”字。
“这是宋毓给我的,”顾荇之一边展开四角,一边娓娓地道:“他说这是燕王死后,他派人能找到的唯一一件遗物。我问他为什么要在旗上写一个这么不吉利的字?他说那是一个小兵的父亲给儿子的。”
“伤时拭血,死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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